实务课堂 | 吴晓求：中国金融变革的方向和原因

复旦大学经济学院金融硕士

9月12日下午，中国人民大学副校长、“长江学者奖励计划”特聘教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学科评议组成员吴晓求教授莅临复旦大学作了题为“中国金融变革的方向和原因”的学术报告。本次报告由复旦大学金融研究院执行院长张金清教授主持，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党委书记陈诗一教授致欢迎词，上海市教育委员会学位办公室主任束金龙教授、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师生及复旦大学应用经济学博士后流动站研究人员共150余人全程聆听了报告。

吴教授首先分析了中国金融变革所面临的外部环境，认为当下世界经济和政治的最大特点就是不确定性的增加，这将使黑天鹅事件发生的概率不断变大。当前，世界经济环境的最大不确定性来源于中美贸易摩擦。吴晓求教授认为，“中美贸易摩擦”的背后是美国对中国的遏制战略。因此，“中美贸易战”本质上是一场从经贸到科技再到金融领域的“遏制战”，在未来极有可能演变成为一场“科技战”和“金融战”。此外，韩日经贸关系紧张、英国和欧盟之间的谈判纷争进一步为世界经济的整体形势蒙上了阴影。同时，多项数据也表明世界经济正陷入衰退，如黄金价格持续走高、利率曲线出现倒挂、多国央行开始实行负利率并扩表，等等。除了世界经济环境中的不确定性之外，吴晓求教授指出世界政治环境也充满不确定性：民粹、单边、独享主义盛行，美国频频“退群”使世界政治格局变得更为复杂。

除了剧烈变动的外部环境，吴教授认为中国经济自身所存在的一些问题，也是中国未来所要面对的挑战。吴晓求指出中国要在深刻理解、把握外部环境所带来的巨大冲击的同时，妥善处理好国内的各种问题，从而消除外部环境所带来的各种干扰。对于中国未来应如何处理好自身问题，并继续沿着现代市场经济的轨迹轨道，去推动中国经济的改革和发展，吴晓求教授与大家分享了十点心得体：第一，要尊重经济学常识。这是中国乃至全球各国在应对经济下行时都应遵守的基本原理，并指出任何国家从贫穷向富裕的发展都离不开亚当斯密所提倡的“和平的环境”、“公平的法制”以及“低税负”三点；第二，要尊重市场，划清政府与市场的边界。一个好的经济往往是市场作用的结果，一个成功的企业也往往来自于市场的塑造；政府要与市场划清边界，其功能应仅局限于制定战略规划、调节经济周期和维护国家利益，而不应过度干预市场的正常交易行为。第三，要尊重企业。企业是创造财富的主体，应当给予所有企业以公平的市场环境，竞争中性是市场经济的基石和灵魂。然而，我国仍存在严重的企业规模和所有制歧视。吴晓求教授提出解决该问题的关键在于缓解民营企业融资“难”，具体要促进新金融业态的发展、加快建设民营企业信用评价体系。第四，要尊重企业家精神。企业家精神的培育需要有公平的法制环境以及契约精神。第五，要注重产权的保护。产权保护离不开完善的法治环境。第六，要稳定预期。企业的平稳发展离不开对未来的稳定预期，而这需要舆论引导、产权保护以及法治完善等多方面的配合。第七，尊重分工协作和利益共享，分工合作和利益共享是国际贸易的理论基石，而利益独享的闭关锁国政策则会损害国际贸易的发展。第八，提高信息透明度和信息对称程度，让互联网在信息传导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这有利于完善市场价格形成机制，提高市场运作效率。第九，注重成本收益问题，提高成本意识，缺乏对成本收益的考量而盲目地进行一些工程，势必会对市场化活动造成负面影响。第十，允许要素自由流动，这是经济体实现资源有效配置的前提。

    在上述十点的基础上，吴晓求教授进一步提出了中国金融改革的方向：一是完善金融体系的功能。我国金融市场的功能在过去以间接融资为主，形式较为单一，未来应该朝着提供多元化财富管理工具的目标而努力，改变市场主体的资产结构，证券化金融资产的比例应当要有所上升。二是大力发展资本市场。过去中国金融体系的风险主要以不良贷款的形式累积于商业银行的资产负债表中，资本市场的发展将有助于将这部分存量风险以证券化的方式流量化，从而化解我国系统性金融风险。三是让金融创新常态化。监管层在过去可能过度强调影子银行等表外业务的风险问题，吴晓求教授指出这些金融创新实际上充当着企业融资的重要渠道，在未来应在控制系统性风险的前提下，鼓励金融创新的发展和应用。四是让金融业态多样化。科技金融加速了金融业态多样化的进程，其中包括互联网金融企业、金融大数据平台等，这些业态的出现完善了中小企业信用甄别体系，有助于实现普惠金融。吴晓求教授强调金融业态的多样化扩大了金融服务的广度和深度，让企业获得了与其风险相匹配的金融资源。五是推进金融国际化。金融国际化是我国金融改革的最终目标，其中最重要的是建立全球金融中心。为实现这个目标，中国应坚定不移推进金融进一步开放，实现人民币国际化，做好预期管理，从而提升金融体系吸收风险冲击的能力。

提问环节，吴晓求教授就金融监管模式、中国经济增长等话题发表了独到的见解。对于中国未来的金融监管模式，吴晓求教授认为由于中国的资产结构正向以证券化资产为主转变，信息披露的要求变得越发重要，以功能监管为主体的混业监管模式更符合中国金融资产结构变化的需求。对于中国未来经济新增长点问题，吴晓求老师认为必须要以科技创新和产业革命来拉动内需，降低外部环境变化对国内的冲击。

吴晓求教授深入浅出的分析引发了在座师生的深刻思考和热烈反响。张金清教授首先对吴教授的精彩报告表达了诚挚的谢意，他表示吴教授是一位正直、敢言、言真的经济学家和教育学家，吴教授刚才对经济金融中的问题如数家珍，提出了成因和解决方案，尤其在他提出的一些看似平实的观点中存在着振聋发聩、催人深思的声音。例如吴教授提出的“尊重企业家”、“坚持企业家精神”、“经济发展要靠无形之手”等等，都带给大家深刻的启发和思考。张金清教授对吴晓求教授提出的“教授应该是思想者”也深有感触，鼓励在座师生们要深入仔细探究现象背后的原因，做出更有思想深度的学术成果。最后，在热烈的掌声中，此次学术报告圆满结束。